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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忆二级教授|张和岑:宗师风范,山高水长

来源:复旦大学  2022-08-08 09:21:09   173 阅读


张和岑(1898~1985),浙江鄞县人,我国生物学和植物学的开拓先驱者之一。1922年毕业于东吴大学生物系,毕业后任中学理化教员。1925年至1929年在东吴大学生物系任教,1929年至1932年就读于美国康奈尔大学植物生理专业,1932年获哲学博士学位。1932年回国,任东吴大学生物系教授兼系主任。1940年至1949年,任国立上海医学院(今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,以下简称“上医”)生物学教授兼中法大学药用植物学及生药学教授。1949年起,任上海第一医学院(今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,以下简称“上医”)基础医学部生物学教授兼教研室主任。1959年起,任上医药学系生药学教研室主任,1985年10月于上海病逝。曾任上海医科大学(今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)专家委员会委员,中国药典编纂委员会委员,中国药学会上海分会理事,中国植物学会上海分会理事,上海市医学文摘药学分册编译委员。

科研不辍,家中的“遗传学”研究

张和岑幼年丧父、家境清贫,但他凭着自身的努力,从中学到大学奋斗不止,直至考取留美奖学金,远涉重洋赴美国康奈尔大学学习并获得生物学博士。那时正值时艰,人们生活困顿,而他家中子女又多。为了坚持他的教学和研究工作,张和岑兼任多所大学和中学的生物学教学工作,甚至教语,为药厂研发酒精生产。当学校从大城市内迁至农村山区后,他又利用山区的环境,上山采集植物和草药标本,进行调查、分类,在实践中不断提高自身一专多能的学术水平。

1940年后,张和岑到上医任生物学教研室主任及教授,是学院的学科奠基人之一。为了提高教学质量,他指导同事们制作教学标本和切片,极大地提高了生物学的教学效果。他的一生非常好学,待人热忱,要求学生做学问必须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”,不得虚假,为人要公私分明,决不能有吹吹拍拍的伪劣恶习。他自己常以此为诫,更以此激励后人奋进。

在医学院校,生物学是一门重要的基础课,但有的老师和同学对基础学科却不够重视。针对这一情况,张和岑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没有基础知识,一切尖端科学便是无本之木,我们的基础教育必须扎扎实实,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展开。”他以其深厚的专业功底和融贯中西的学识,领导了上医生物学早期的科研活动,对上医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。

为了提高基础教学质量,张和岑积极地开展遗传学领域的研究探索,以深入了解遗传因子的特征和相互关系。为了加快研究进展,他还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在家里进行实验,先后用鸡和兔子进行一代到数代的交配和繁殖,对每一种群的特征进行编号整理,并亲自动手制作电孵化箱。那时物资困难,为了保证实验动物的饲料,他每星期天早上到龙华镇买回五六十斤蔬菜和麸皮,和老伴一同不辞辛劳地加工饲料到深夜,使实验能顺利进行。他还将他在实践中关于遗传学的认识与同事们一同探讨,以期开展更深入的研究。

这种不论身处何地,真正做到以学问为自己的栖息之所,不是人人都能够达到的境界。张和岑先后发表了《低温对芹菜早熟的局部性效果》《牛乳内之细菌及杀菌法》《苏州及附近地区所采之数种颇饶兴趣而未经记载之植物》《钩吻的生药学研究》《徐长卿的生药学鉴定》《补骨脂的生药学研究》等论文。

奖掖后学,精心培养青年教师

由于工作需要,张和岑于1959年来到药学系生药学教研室任主任。生药学教研室主要承担生药学和药用植物学两门课程的教学。由于当时室内青年教师大多毕业于药学专业,对植物学的基础知识不够广泛和扎实,他就在教研室开设讲座,以提高大家的水平。植物学教学中难度较大的是低等植物(如藻菌类)的生活史。他不但画图表联系实物详尽地讲解,还亲自带着青年教师拿着网兜和瓶罐,沿着枫林桥(现枫林路)走向龙华,在水沟和池塘中进行打捞,向大家指出这是颤藻,那是眼虫和衣藻……而在流水环境中可以采到波发藻。回来后将所得标本在显微镜下观察。他的讲解条理清楚,语言简洁,阐述各家学说至为精辟,并鲜活地将实践经验应用到药用植物学的课堂教学中,使青年教师的植物学基础有了很大的提高。有一位从江西来进修的青年教师,现在已是大学教授在20世纪90年代时曾说:“张教授的低等植物讲座非常经典,到现在我们还在教学中加以参考。”这份丰富的学术遗产可谓滋养了几代药学学者。

除了在教学和科研工作中培养青年教师,张和岑还尽量设法提高他们的英语水平和阅读文献的能力。时任《国外医学·药学分册》编委的他,除了自已摘译国外最新发表的药学研究文章,还安排教研室内几位青年教师承担这项任务,要求每人每月要阅读有关文献并将之摘译,他则仔细地阅读校对并送出发表。在他的鼓励和指导下,不仅激发了青年教师努力阅读外文文献的热情,也大大提高了他们的英语水平。作为一位师者,他对年轻一代的殷切期望,奖掖后学的不遗余力令不少他的学生心怀感激。



张和岑教授博士照

桃李天下,时刻坚持教学为上

张和岑虽然身为二级教授,但他总是尽可能地亲自为学生上课,到实验室巡视并辅导学生实验,还参加教师的备课与讨论。在植物学的教学中,学生对于植物气孔的开闭、管胞的结构等知识,仅从板书及平面挂图较难理解。他就亲自指导学校美工组制作了多种模型,使课堂讲解具有鲜活的立体感,简明易懂的讲授使同学们兴致盎然。这些模型教具在实际教学中一直沿用了许多岁月,教学成果时至今日虽多已散失,但都包含着一个个可圈可点的故事,见证着他的心血。

在药用植物学教学计划中,每学年都有野外实习一天及一周的安排,一天的采集在松江余山,一周时则到浙江临安天目山,张和岑常常亲自参加指导。年届花甲时,他不顾大家的劝阻坚持前往,最终由于过度劳累,导致眼底出血,才不得不听从大家的劝告被护送回校。但张和岑表示,“我以后还会再参加,只有在实践中才能不断提高教学质量”。如今看来,他的治学精神与思想的生命力并不随着斯人逝去而消失,反而历久弥新。

有一年,张和岑在南汇某公社大队为“赤脚医生”培训班讲课。一次课程安排在周一上午,但当天拂晓大雨滂沱,伴有5到6级大风,学员们说:“看样子,张老十有八九从上海赶不过来了。”但没有多久,张和岑却踩着泥泞道路,顶风冒雨准时赶到,使大家深受感动。他对待教学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,不管在高等学府还是在基层,总是这样一丝不苟、知行合一,坚持站在教学第一线,热情地向后学传授毕生积累的知识。

皓首雄心,桑榆之年仍学无止境

张和岑在生物学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,但是他却总是在其他老师讲课时尽可能地到课堂听课。他认为时代在进步,学科在发展,特别是生药学课程里增加了许多化学和药理学的内容,新的研究成果也在不断增加,必须不断充实,才能与时俱进。为此,他还旁听天然药物化学、药理学等课程。在他年逾古稀高龄时仍然坚持,有时课程安排在上午第一、二节,为了不迟到,他总是很早出门,从黄陂路家中挤公共汽车赶到课堂。

可由于张和岑是高度近视,加上年事已高,曾数次摔倒,虽所幸无大伤,但大家都为之担心。可是他不听劝阻,稍事休息又照常上班,参加教学、研究、听课,足见他之老而弥坚。

在农村办学时,张和岑和中山医院老中医姜春华教授在一起。他们俩经常跟着“赤脚医生”去采中草药,边采边认。他们说:“我们向赤脚医生学习中草药,不是装潢门面,而是为了治病,解除病人痛苦。”他们二人,一位是生物学专家,一位是名老中医,如此放下架子,踏实学习,此等虚怀若谷的学习精神值得我们每个后辈学习。

张和岑在晚年不幸罹患帕金森综合征,数次病重住院,不得不在家休养;但他仍老骥伏枥,坚持进行杂志稿件的审阅。在他家的大衣柜中不是衣物,而是塞满了各种参考书籍:《中药志》《生药学》《植物分类学》《高等植物图鉴》。后来,他的健康每况愈下,四肢僵硬,吐字困难,生活自理不便,但他还坚持学习日语,每天按时坐在沙发上静听日语广播讲座。有一次他的小孙子调皮,转掉了他听课的频率,他满脸怒气又讲不出话,一下子抓住小孙子的耳朵。可是因为他的病,抓住东西放不开,经帮助才松开了小孙子的耳朵。他的这种学习精神,令大家感动得流泪。同志们去探望时,他还总要关切地了解教研室及研究生的情况。“活到老,学到老,干到老”是张和岑工作和生活的座右铭。

张和岑这样的老一辈学者贯之以一生的学习生涯,构筑了那个年代特有的学术风气。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教育事业,相比较学术和人格上达到的高度,他的生活则简单而恬淡。他为人正直,他热爱祖国,热爱社会主义,拥护共产党。在他身患重病手不能执笔时,还让他的党员女儿为他写入党申请书。

张和岑是专家、是严师、是慈父,宗师风范、山高水长,纯粹与平淡铸就坦荡一生。他为中国药学事业的独立发展,为中国生药学教育事业辛勤奋斗了一生,这样一位老人值得我们的深切尊敬与缅怀。

参考文献:

1. 施大文撰文《孜孜以求,平易近人的生物学专家——缅怀张和岑教授》,发表于《复旦名师剪影(医学卷)》。【作者系上海医科大学药学院(今复旦大学药学院)生药学教研室主任、教授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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